云南玉溪易门:虎掌舞,白沙坡的千年文化记忆
[日期:2024-03-20] | 作者:地理组 次浏览 | [字体:大 中 小] |
摘要:虎掌舞是一种糅合了虎的神性和彝族人生活经验的神秘舞蹈,白沙坡人称为跳老虎。每年正月十二至十五,从清晨到夜晚,整个村庄都成了虎掌舞的场地,跳虎队挨家挨户跳虎祝福。引领跳虎队的是一只猫,首先跃入大门,直奔主人家的堂屋,从桌上取走早已备好的猪肉、米、酒、鸡蛋等,这些从每户人家聚拢的食物,将在夜幕降临后由全村人共同分享。
白沙坡村位于绿汁江西岸,远处是以铜矿开采而著名的狮山。
隐匿在绿汁江西岸群山之中的白沙坡,是易门众多村庄中唯一保留着上千年文化记忆的一个小村,而它保存记忆的方式就是我们早已熟悉的民间舞蹈——虎掌舞。
他们是天生的演员,举手投足都显露出虎的自然天性。
“猫”首先进入堂屋取走食物
虎掌舞是一种糅合了虎的神性和彝族人生活经验的神秘舞蹈,白沙坡人称为跳老虎。每年正月十二至十五,从清晨到夜晚,整个村庄都成了虎掌舞的场地,跳虎队挨家挨户跳虎祝福。引领跳虎队的是一只猫,首先跃入大门,直奔主人家的堂屋,从桌上取走早已备好的猪肉、米、酒、鸡蛋等,这些从每户人家聚拢的食物,将在夜幕降临后由全村人共同分享。
出没于房前屋后的“老虎”,守候着白沙坡村的幸福生活。
山神和虎王带着跳虎队挨家挨户跳虎祝福
有的人家以酒欢迎跳虎队
虎王和山神带着跳虎队随后进门,边进门边大声喊道:“老虎耍一耍,家家门前耍一耍,金银财宝跳进家,五谷六米跳进家,灾星磨难带出去。”向主人表达完祝福后,锣鼓再次敲响,老虎便在院子里尽情地欢纵起来。全套的虎掌舞有九个套路:虎拜四方、虎穿花、虎翻身、虎解手、虎花笙、虎挫身、虎玩耍、虎合脚、虎种田,以虎的形象表达了犁田、耙田、背粪、撒秧、拔秧、栽秧、割谷、打谷等农事生活的艰辛和快乐,融入了劝人节俭、勤劳耕作的传统农耕思想。
虎掌舞第三代传人者荣保与山神的扮演者者发安老人
相传很久以前,两只凶猛的老虎从遥远的大理国开始了它们的游历生活,也许是遵从了神的旨意,也许是完全听从于内心的指引,它们穿越了千万座山峦来到绿汁江边,被绿汁江的惊涛骇浪和擎天石壁所阻隔,便回到白沙坡南边的云盘山上……老虎的到来,保护了村民和家禽不受其他凶猛动物的侵袭,先人们得到启示,便装扮成老虎在田地边走动,从此庄稼和家禽再也不受侵害了,白沙坡呈现出一派安居乐业、风调雨顺的景象,于是倮倮人(旧时对彝族支系的称谓)便视虎为祖先,自认是虎的后裔,称虎为“倮马”,认为万物都是虎创造的,渐渐演变成了今天的虎掌舞。对于传说,我更倾向于相信它在向我们喻示某种历史的真实,那些散落在文明腹地之上大大小小的村落,它们对集体智慧和重大历史事件的记忆,更多以传说或歌舞等方式承载。白沙坡虎掌舞就是先人通过口口相传的形式,让千百年后的我们仍然可以触摸村庄遥远的过去,当细节都在时间的长河中消亡,先人的智慧依然鲜活地为我们呈现。
虎掌舞的道具羊皮鼓,有驱邪除魔的含义。
山神的扮演者不作任何彩饰,他的道具就是两个硕大的用红带子拴着的碰铃。
传说中的两只老虎偏偏来自大理国,沿着两只老虎的踪迹,可以追溯到1000多年前云南历史上一个文化迅速发育和交融的时期,那时包括大理在内,现今云南、贵州、四川西南部、缅甸北部以及老挝与越南的少数地区在内的区域,正经历着一场文化的大迁徙和大融合。从南诏蒙氏政权(738年―902年,约为唐代),到段氏大理国,甚至稍后统治这片区域的少数民族政权,数百年来都保持着对中原文化开放吸纳的广博胸怀。遍布云南的土主信仰文化,其根源就在于中原的社祭。先秦以社为五土之神,稷为五谷之神。在大理巍山,南诏发迹的十三代王均被民众奉为土主而立庙祭祀。由此,我们追寻到了地处滇中的易门白沙坡虎掌舞的文化渊源——始于唐代,是以川滇地区为中心的土主信仰文化。传说中从大理国来的两只老虎,其实就是一种文化传播具象化的描述。
扮演老虎的演员就是村里的农人,所有的装扮都要在土主庙前进行。
在得到山神和土主的允许后,跳虎队拥着虎王入村。
每年跳虎掌舞之前,都要先行祭拜山神庙,而后土主庙,在得到山神和土主的允许后方可跳老虎。所有人的装扮都在土主庙前进行,用毡子扎成虎皮披在身上,用棕叶做成老虎耳朵和尾巴;黄、白、黑三种颜色画出的老虎花纹在黝黑的肤色上显示出视觉的冲击力。虎王面部的黑色虎须是长的、威武的,猫的面部也用黑色画了胡须,但短促得多,以示和虎王的区别。山神的扮演者不作任何彩饰,他的道具就是两个硕大的用红带子拴着的碰铃。其他老虎的扮演者均身着毡子虎皮,面部用白色颜料画出“王”字和虎须,裸露的手臂、掌心、腿部和膝盖,均用红色和白色画出虎纹,掌心的圆圈以及膝盖上的红色圆点,古拙而神秘。
跳虎掌舞的学生。在绿汁当地,传统虎掌舞文化得到了传承。
装扮完的老虎,在村外再拜东南西北各方神灵,然后欢跳着涌入各户人家跳虎祝福。只有在这个时刻,你才能真正认识到一个拥有上千年文化记忆的村庄是多么的不同:一向寂静的山村,此时仿佛被老虎摄住了灵魂,每一间房屋、每一条道路、每一棵树,甚至每一块石头,都显露出虎的神气,在虎掌舞粗犷奔放的节拍中颤抖着、摇晃着,村庄的血脉打通了,祖先的记忆复活了,大地在脚下奔跑,野猪、兔子、岩羊、麂子飞快地穿过丛林,跃过溪涧。惊起的野鸡和麻雀再度被挟着风声俯冲下来的山鹰驱逐,山林抖动起来,树叶发出和声,耳畔传来阵阵古老的颂词,一切都似乎回到了遥远。(杞云峰 文/图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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